◇周桐淦

一直以为，鸟语，是个有点虚幻和抽象的概念。有谁能直译鸟类的语言呢？尽管史载孔子门生72贤人中，有位叫公冶长的鸟语专家，但稍加研究就会发现，其故事多半演绎而成，不像颜子、言子等有史实依据。

但是，身边最近发生的一件小事，却让我对原来的观念产生怀疑。

我的家乡溱潼，是第一批全国文化名镇，坐落在国家5A级湿地公园一侧，带着叶落归根的憧憬，我在溱湖岸边选购了一套住房，周末假日常回去住住。新居生态环境极好，推窗就是波光潋滟的百米宽大河。平时，我们把钥匙寄放在邻居同学那儿，这次因为疫情防控，两个多月没离开南京，回乡之前，请邻居老唐老张夫妇帮助开窗透气，他们不一会儿发来两张图片，一张图是满满一塑料袋的草、树枝等杂物，另一张图是7枚蓝莹莹的鸟蛋。原来，他们收拾厨房的时候，发现了排油烟机排气管内的响动，因为家中无人，水鸟捷足先登，在排气管内筑巢生蛋，安家落户了。两位邻居赶紧在外墙加装了护罩，以免再生意外。

哪晓得，次日回到溱潼，意外还是发生了。一到家，我先去厨房烧水，水壶刚发出响声，后窗栏杆上就飞来两只蓝色水鸟，一只稍胖点的，“喳喳、喳喳”直叫，很着急。一会儿，瘦长的那只跳到前面来，挡住胖鸟，“叽喳喳喳，叽喳喳喳……”似乎很绅士地诉说着什么？小鸟如此一直鸣叫，我突然想起了被打劫的鸟窝和鸟蛋，兴许它们“讨说法”来了，情急之中，我想撒点米表示歉意，小鸟可能以为我要做什么危险动作，“呼”一下，飞了。

我怅然若失，赶紧根据目击，去电脑中查询这种鸟的族谱。一输入蓝色水鸟，蓝歌鸲抢先跳了出来，就是它了，简直像刚才因为疏忽，没有拍下来的照片。蓝歌鸲上体蓝色，下体白色，间杂着棕黄色的翅斑，身长12至15厘米，雄鸟瘦长，鸣叫婉转动听，号称情歌王子，雌鸟略胖，都很漂亮，大多栖息在河谷水边的芦荡或灌木丛中。蓝歌鸲一般5月产卵，一窝4至7枚，15天左右即可孵出小鸟。

蓝歌鸲 图 | 视觉中国

这一次家乡小住回南京后，我一直有点后悔，如果再晚15天回去，不就护住了这一窝小鸟吗？两个外孙女也加入到我的忏悔讨论之中，在一遍又一遍地要我模仿、叙述两只鸟叫的情景后，二年级的小外孙女说，爷爷，你应该听懂，鸟妈是在向你要孩子，“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鸟爸是在与你说理，大自然是大家共有的家园，你们不让我们住排气管，可以通知我们搬家，何必强拆呢？多不文明！大外孙女上四年级，她说她前不久刚写了篇作文，想发明一种动物语言转换器，等手机功能开发到7G、8G的时候，用上这个软件，可以叫狗狗自己去厕所拉屎，也能知道猫在叫唤牙疼。到时，打开手机，也就同样能听懂蓝色水鸟是在向你要孩子，还是在给你讲道理。

鸟语，童言，引来了家庭内一番有意义的隔代对话。大外孙女的科幻作文我看过，其实，7G、8G之前，手机5G至6G间还有不少未使用的功能。如果说3G以前主要是听觉传递(声音)，4G有了视觉传递(图片、视频)，5G、6G就可以完成全息功能传递了，譬如味觉传递，泰国那边的朋友手机中问你，他们在吃什么？你能在视频中闻到榴莲味。北京的朋友说他们在喝酒，你马上能判断出是酱香还是浓香型老酒。这是我3年前在常州采访时，远宇集团董事长潘中来说的。远宇不仅稳坐全球手机锂电池霸主的地位，手机的这项功能，也已经成功诞生在他们的实验室里。见我将信将疑，潘中来当时还追加了一句，“有时候，没有被认识的东西，不是没有，而是尚未被发现和证实而已。”

算起来，潘中来应该80岁了，科技老顽童一枚，也是一种“童言”吧。

关于作者

周桐淦  报告文学作家，扬子晚报原副总编，江苏省作协原副主席、省中华文化促进会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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