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 视觉中国

◇周化光

晚上洗澡时突然想起了头发的事情。

多年前，每次洗澡都会对着脱落的大把头发大发一番感慨，甚至经常有点感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些已经完全淡漠起来。今天忽又想起，却发现似乎已经找不到掉落的头发了。对着镜子中的自己仔细瞧了瞧，终于明白大量头发已经在过去的岁月中弃我而去，留下的那些是最忠于自己的“嫡系”了。

关于脱发的问题有三个重要的人物不得不提。大学时候我的邻桌是一位女同学，有一次班级搞活动，其中一个环节是对搭档提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可以是比较开放式的，甚至是有些整人的意味。结果这位女同学问我的问题是：What would you do if you become bald in the future?（如果将来秃顶了你会怎么办？）这个问题显然是带有点恶作剧的意味，对于当时虽不说是很帅，却也满头黑发风华正茂的我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我不假思索地回答：I certainly will buy a wig.（我当然会买个假发套）。记得当时同学们都大笑，可现在我对“一语成谶”这个词有了刻骨铭心的感受。

第二个重要人物是我工作几年后遇到的一位前辈。那时候我在高中担任班主任，又兼任德育处副主任，同时教两个班的英语课。有一次吃饭的时候，这位前辈说：“老弟，今后要少洗头了，看你是不是脱发很厉害？”说实话，那段时间工作压力确实很大，尤其是班主任和德育处工作千头万绪，这对年轻的我来说确实是巨大的挑战。那时候基本上都是到岳父母家里吃饭，为了应对突发情况我把岳父家的电话号码留给了学生和家长。结果证明这是我犯的一个极大错误。本来每天下班都很迟，岳父母一家坚持要等我到家再吃饭。可是经常是刚端起碗准备吃，电话就响起来，工作中的各种问题应接不暇，扰得全家都不安心。好在家人对我足够宽容和理解，始终没有任何怨言。这样的压力下，头发脱落自然是在所难免了。

第三个重要人物是我后来做教务处主任时候的区教育局长。那时候我已经三十多岁了。有一次到区里开教学工作会议。局长会后聊天的时候突然带着玩笑口吻说：“小周，要当心啊，看你离‘地中海’不远了！”大家当然心里清楚，于是都哈哈大笑起来。那个阶段是我脱发最严重的时候，可是自己始终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总觉得还年轻，掉点头发是多大的事啊！

这三个阶段也是我工作学习大致的写照。每次想起来都感慨万千。在往后的日子里，朋友聚会时经常会有人谈到头发问题，也有给我提建议去植发等。我总觉得还是自然点好，但我会跟他们开玩笑说：“干吗那么在意外表？况且现在已经不是靠颜值吃饭了，要靠内涵。”话虽这么说，可是心里渐渐地还是对越来越严重的脱发问题担心起来。好在后来随着工作压力的减轻，自己也越来越能调整心态，或许是这种内心的变化也对头发的稳定起到了积极的作用。现在每次朋友相聚依然会有人提到头发的事情，我已经能坦然接受这个话题并积极回应。

回首过去，脱发的过程其实也是自己无怨无悔，为工作辛勤付出的过程。青春美好的时光也在不断地拼搏奋斗中一点点逝去。我相信这也是当下年轻人最常态的人生。我一直没有为自己失去满头黑发而后悔，反而庆幸自己能拥有拼搏努力的机会。社会需要奉献，青春值得付出。

有个朋友说是岁月偷走了青春，也顺手牵走了秀发。可是我觉得这也是时光留下的一个清晰的印记。岁月能带走我们青春的容颜，可带不走那颗永远年轻的心。掉落的头发带走的又何止是岁月，也带走了生活中的喜怒哀乐。即使是现在，每次想到大学同学提的那个问题，我依然会有发自内心的笑容，那是对青春美好的回忆。如果时间可以倒回，我依然想听同学那样问我，只是我会把自己的答案改成：我会珍惜那些被头发牵走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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