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 视觉中国

◇王晓

“纷纷红紫已成尘，布谷声中夏令新。”我在大院枇杷果由青变黄的过程中，感受夏天由浅入深。

大院，机关办公大院，大家习惯这么叫。楼还是老苏式，纵使城市不断扩建，大院一直这么古朴幽静。庭院里树木简洁端庄，几株枇杷高大蓬勃，我一天至少四次从枇杷树旁经过。

冬天开花，不起眼，白中夹黄。清明前后能看到鼓起青青的果子，蚕豆大，牛眼大，乒乓球大，慢慢长，四五个团在一起。到了谷雨前后，有了雨水的滋润，枝头果子日渐饱满。转眼立夏，果子明黄浅黄，小满来临，那果子就成橙黄色，诱人了。

大院有几棵这样高大的枇杷树，每年结的果子数量惊人，低处的大都被大家尝掉了，高处的需要工具，那是留给保安、保洁师傅们的专利，没有谁这么分配，自然而然的。

这样的树真好，美化环境还产出丰富，夏令应季水果，自然熟，比街头卖的好吃多了。大院是铁打的营盘，行走其间的人如流水。这几棵枇杷树，在许多人心里留下倒影。

在心里装着一棵散发果香的树，不难。每天靠近它，闻闻味道，适意。

最喜欢这个时节的枇杷树。黄果累累，在绿叶缝隙里招摇，如一闪一闪的小星星，晃人的眼。绿叶更甚，较之冬天，此时的枇杷叶肥厚青碧，这两天强对流空气导致的强降雨让它们饮得酣畅，油绿可鉴。果子也如发酵般大了起来。大树如母，坐等果与枝的小别离，那份安详、满足，让人欢欣。果核回归大地，以新幼姿态和大树母亲重聚。两棵枇杷树下有不少新生的小树苗，有人们吃的果随手扔下的核，也有鸟啄下的，这里的鸟是幸福的，最高枝最甜的果，人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它们尝鲜了。

枇杷树的小树苗，还被人们带到远方去栽种。我乡下老家屋前屋后栽下的枇杷树，就是这几棵大树的子孙。它们树形美，果子大，味甜美，多栽几棵又何妨？当初笔杆高的小苗，三四年下来，也快到屋檐了。等孩子们长大，树冠蓬大如伞，满树繁果不是梦。每搬一次家，我的屋旁总有一两株枇杷树。成家后第一个住处——长江边的寓所前，两棵枇杷树也高大惊人，果子小一些，味道更甜，本地品种。十多年不在那里住，有一回有人要租房子，先生陪我回去处理。一开门，他连连惊叹：这两棵枇杷树长这么高啦！多好的树呀，坐在树下，喝喝茶，读读书，肯定舒坦。

那两株他本不经意的树，终于让他致敬，喜爱，由衷赞美。我这个栽树人自豪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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