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 视觉中国

◇许国华

“四时天气促相催，一夜薰风带暑来。”立夏，一个散发着暑气的节令，点燃了奔放的夏天，催长着万物的繁茂。梅子青了，麦子黄了，樱桃红了，新鲜的清香渐渐弥漫开来，空气中充盈着的鲜活气息，恬静的乡村变得丰盈而热闹起来。

记忆中的立夏，是樱桃长得最欢快的时候。“一树樱桃带雨红”，经过一夜露水的滋润，清晨阳光一照，红红的樱桃在绿叶的映衬下，格外玲珑剔透，鲜艳诱人。枇杷渐渐由青变黄，那一串串龙眼大小的果实，调皮地躲在宽大的墨绿色叶片中。嫩绿的蚕豆饱满起来，青翠的黄瓜爬满了瓜架，红绿相间的苋菜扮靓了田垄，时鲜的果蔬接踵采撷登场了。

民间素有“立夏之日尝三鲜”的习俗。正是“四月维夏”季节，“天地始交，万物并秀”，各类作物竞相生长，百果相继成熟，舌尖上的立夏也格外鲜活起来。

尽管各地的“立夏三鲜”大同小异，甚至有“水三鲜”“地三鲜”“树三鲜”之分，最接地气的无疑是蚕豆、苋菜、蒜苔的“地三鲜”，尤以青蚕豆最为寻常。“翠荚中排浅碧珠，甘欺崖蜜软欺酥”，南宋大诗人杨万里曾用朴素清丽的诗句，把青蚕豆色碧味甜的美味描写到了极致。立夏之时，挑选饱满豆荚摘下，剥其壳，取其肉，蚕豆一袭青衫，静静地躺在白瓷盘内，光看颜色就赏心悦目。立夏吃蚕豆，一则此时蚕豆刚好上市，碧绿脆嫩，清香可口，佐酒下饭均不失为一款美味佳肴；二则蚕豆又叫发芽豆，讨的是“发”的彩头。

“乡村四月闲人少，采了蚕桑又插田。”立夏，是炎暑的开始，也是农忙的开始。这个时节除了要忙采桑喂蚕，还要购种耕田下秧。在乡村的水田间，到处都是繁忙的身影，农民们忙着耕田、拔秧、栽插，把一排排淡绿的秧苗均匀地“绣”在田野上，构成了一幅现代版的《夏日田园杂兴》诗意图。

正像唐朝文学家韩愈诗句所云：“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春意阑珊处，立夏款款来。不经意间，景和春光渐行渐远，炎热夏日扑面而来。“梧桐莺语透春闱，婪尾花开春已非。无可奈何春去也，且将樱笋饯春归。”现代画家、诗人吴藕汀的这首《立夏》，把人们不忍春光离去的惜春情怀，刻画得淋漓尽致。叹惜之余，人们用立夏时鲜的樱桃、新笋，把酒为春天饯行。

立夏承接春天，开启夏天。“槐柳阴初密，帘栊暑尚微”，南宋诗人陆游的《立夏》，就像一幅乡村的写生图，用清淡的笔墨，描绘了乡村进入立夏时的情景，写尽了乡村初夏的诗情画意。其时，浅浅的夏里，微辣的阳光，满城葱绿，暑气尚微。“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你看，樱桃红透，蚕豆吐青，槐花飘香，小麦抽穗，鸟声啁啾，那么令人心旷神怡。

“节物相催各自新，痴心儿女挽留春。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江南的立夏，温婉可爱，树木青翠欲滴，枝头硕果累累，是多情诗人眼中清新秀丽的田园诗歌，也是寻常百姓舌尖上丰饶鲜活的味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