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建民

 

　　到了新时期，汪曾祺写出了一批别具风味的小说。由于其中人物、景致水洗般洁净，引发读者好感。随着时间推移，他的作品益发显出鲜活健朗的生命力。

 

　　谈及自己的文字，汪老不甚回避：“我自己觉得：我的一部分作品的感情是忧伤，比如《职业》《幽冥钟》；一部分作品则有一种内在的欢乐，比如《受戒》《大淖记事》；一部分作品则由于对命运的无可奈何转化出一种常有苦味的嘲谑，比如《云致秋行状》《异秉》。在有些作品里这三者是混合在一起的，比较复杂。但是总起来说，我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汪曾祺自选集>自序》）

 

　　其小说就是散文的笔调，其散文当然精彩。近日读其文论，同样可喜。从散在多处的文字看，对自己的作品，汪曾祺显得颇为自负：“我的一些作品是写得颇为空灵的……”（《捡石子儿》）“我希望青年作家还能从我这里接受的一点影响是：语言的朴素。”（《<汪曾祺自选集>自序》）“我的小说大都带一点抒情色彩，因此，我曾自称是一个通俗抒情诗人，称我的现实主义为抒情现实主义。我的小说有一些优美的东西，可以使人得到安慰，得到温暖。”（《认识到的和没有认识到的自己》）

 

　　汪曾祺还给自己做过广告。1987年，作家出版社出版了一册汪曾祺散文《蒲桥集》。在不大的书封面空白处，印着一则介绍短文：“齐白石自称诗第一，字第二，画第三。有人说汪曾祺的散文比小说好，虽非定论，却有道理。此集诸篇，记人事、写风景、谈文化、述掌故，兼及草木虫鱼、瓜果食物，皆有情致。间作小考证，亦可喜。娓娓而谈，态度亲切，不矜持作态。文求雅洁，少雕饰，如行云流水。春初新韭，秋末晚菘，滋味近似。”

 

　　文字极精彩，将汪曾祺作品的诸多优长都勾勒出来；尤其“春初新韭，秋末晚菘，滋味近似”，用来比喻文章，极新颖，叫人惊喜不禁。短文印出，许多人都叫好。友人们便向汪曾祺打听是何方人士撰写，汪曾祺只好招供：是我自己写的，应出版社的要求。后来，汪曾祺承认：“广告假装是别人写的，所以不脸红。如果要我署名，我是不干的。”但是，正因为此，我们便意外见到了作家对自己作品较为真实的看法。无此机缘，我们便难见作家内心的自我评判，当然也见不到此妙文了。编辑：申沁宇（来源：今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