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视觉中国
◇张怀珊(原创)
妻的故乡宝应,在大运河边,是一座“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的城。记得以毛脚女婿身份第一次登岳父母家门,是在金秋季节。置身荷乡,顿觉“怡然座中客,惬意世外仙”,一点也不夸张,真的很难忘。
妻带我逛集市,上菜场,发现处处最走俏的数藕。似小孩儿的胳膊,白白嫩嫩胖胖的,一节连一节,煞是惹人爱。卖藕的女人听我口音不是当地人,介绍得格外殷勤,说,买成双成对,大致相像,是娘家买给新嫁女儿的,是要讨口彩发吉兆寓意子子孙孙香火兴旺的。正巧有人买了,只见卖藕的女人给藕扎上了红布条,贴上了红纸片。买藕人小心翼翼地捧着走了。卖藕的女人说,他们回家会把藕放在托盘中,搁在香案条几上。等到中秋,天上一轮月满,桌间数支藕香。
宝应的中秋,夜幕降临时,家家点上高高大大的宝塔香,大桌子放天井中间,圆月饼,尖菱角,子芋头,水花生,青莲蓬,鸡头米……琳琅丰盈。最抢眼的还是藕,婀娜似仙子,清风送香远。
岳母在厨房大显身手,切藕丝不散不碎,切藕片薄薄匀匀,切藕段厚厚实实,小炒快捷,伴以青红椒,和以肉丝,荤素配搭。煨的骨头汤,尤为叫绝,藕味入味,堪称美味。
中秋前后三日,岳母变出花样做藕。做藕夹子,夹灵露其珍。做藕饼,裂饼尝所爱。做藕圆子,应羡月团圆。精细,精美,精致,味道好极了。
然而,我格外垂涎岳母做的老烂藕。大锅灶,焖出来的,一整段,里面塞了糯米的。观其色,闻其香,嗅其味,哪里还矜持得住?拿在手上,立马大快朵颐起来。
岳父买回的藕粉,原生态,纯天然。舀几勺,放进碗里,先用点冷水浸湿,再用开水一冲,筷子一搅,黏糊糊,稠得得,甜蜜蜜,入口到肚,舌尖上味蕾绽放,浑身汗毛孔都舒展开来。老爷子说宝应的藕粉添秋膘,必须要好好吃。授者郑重,受者稀罕,品者享受。
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的中秋家宴,莲藕汁是主饮料。啜一口,哇,清冽,清香,藕之精彩,精粹,精华,全在里面了。
妻笑问:“下河络子”还行不?这是我曾经取笑她出生里下河地区的话,不该啊不该!我偷偷向她一拱手,以示认错。妻得意极了,笑成了莲花般妩媚灿烂。
宝应中秋,藕断丝连的神往。(来源:扬子晚报 禁止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