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歌手杨坤在直播中diss《惊雷》，火爆社交媒体。“恶心，俗气，这就不是一首歌。太难听。”“我爱咖啡，也爱大蒜，不过《惊雷》还是算了。”《惊雷》原唱MC六道也出来回应了，“你看《惊雷》现在多火，比你任何一首歌都火。”昨日，扬子晚报记者连线杨坤采访时，他反问，听这种音乐长大的孩子，你觉得音乐素养能好到哪里去？
一声“惊雷”，把杨坤劈醒
有观众在杨坤的直播间说希望他演唱歌曲《惊雷》，杨坤听完以后直言不讳地批评：“什么东西，喜欢听《惊雷》的以后别进我直播间，太难听了，一声惊雷把我劈醒了。”而原唱MC六道也很快回击，称“存在即合理”，音乐没有高低之分，这么多人喜欢《惊雷》肯定感受到了快乐。“你看《惊雷》现在多火，比你任何一首歌都火。”
“最近因为在家，偶然的机会周围做直播的朋友让我试试，没想到一试就出事了。我没那么多创意，也不太喜欢一些年轻人直播的方式，后来找到一种相对有营养的方式，就是跟大家聊聊天，唱唱歌，分享自己的日常，也不用去刻意去整理自己。很随意，适合我。”采访中，杨坤告诉记者，“纯属歪打正着，我没有刻意发表观点，但有些东西看完不舒服就说出来了，根本没想到产生那么大的争论。”
喊麦十年，它是说唱吗？
有人因为这场出圈的骂战，特意去听这首歌吗？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几首爆款神曲冲刷大众的耳朵。《惊雷》是一首“喊麦”神曲。喊麦是直播平台兴起后流行的一种形式，它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创作，而是一种随便的呐喊。有时候它像嘻哈或者rap，但它也可以是任何东西，比较自由。说起“喊麦”，有人会想起MC天佑那首《一人饮酒醉》。不可否认的是，喊麦有大量粉丝群体。
杨坤说，“那么多人让我唱《惊雷》，把我给‘惊’到了。”确实有一大部分人认为它是一首歌，是说唱的分支，所以那么多人跳出来跟你对峙。”杨坤说，自己经常会关注网络排行榜前十的歌曲，基本都是网络歌曲，《惊雷》经常排在第一或者第二。喊麦在民间发展已经有十年了，因此有不少人认为这是一种音乐形式。
该事件也引发专业讨论，喊麦是说唱吗？算起来，《惊雷》进入公众的视野，在2017年《中国有嘻哈》，一位喊麦歌手对着吴亦凡唱了一番“天塌地陷紫金锤”后，最后得到“发型很好看”的评价，吴亦凡说，就像在读有韵脚的诗一样。
杀仙弑佛修成魔剑出鞘我血滂沱定太极八卦晴天万物星象命中显踏擎天大柱拼杀百万军中灭硝烟九宫八卦尽在我手万物星空山河抖……《惊雷》连珠炮似的喷发，既有“多情自古空余恨”这样的套话，也有各种网络游戏、玄怪小说里常用的桥段。但你真懂它唱了啥嘛？MC六道解释说，2013年创作的《惊雷》灵感来自修仙小说，借用老子《道德经》“万物为刍狗”的灵感创作麦词，创作经历类似黄霑的《沧海一声笑》。但被指歌词摘抄来的，伴奏也涉嫌抄袭。不少业内人士认为，它追求的不是“唱”，也不是“抒情”，不能用传统“音乐”来形容。
玩梗，会带偏大众审美吗？
在短视频平台，《惊雷》的爆火更像是一场“全民造梗”的游戏，因为极其动感的音乐和看上去颇有震撼力的歌词，很多人开始跟风翻唱、拍成段子传播，比如国风版、抒情版、戏腔版、二胡版、唢呐版……比如抒情版的“惊雷，我在梦里看见命运它轮回”，就被很多人唱成了“惊雷，我在梦里看见你与马冬梅”。而当明星们也开始唱起来的时候，反差感与新奇感混合的奇妙体验助推了它的出圈。但面对它是垃圾，还是音乐的发问，网友懵了，“谁真的平时听《惊雷》啊？不都是玩梗吗？”
杨坤认为，认可《惊雷》会降低音乐的门槛。“音乐也分高低，我们喝咖啡，也吃大蒜，高雅的音乐我们听，俗气的也能欣赏，但《惊雷》连俗气也算不上。”他告诉记者，自己注意到，这首歌下载量超过50亿次，很多小孩在听，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现在很好的音乐人的作品都被埋在里面，都去听这样的作品了。问题是它把大众认知和审美带沟里去了，听这种音乐长大的孩子，你觉得音乐素养能好到哪里去呢？
娱乐圈偶像出道，打好底子才有底气
当下线下演出受到疫情的影响处于停滞状态，杨坤说大家都在适应，寻求新的表现方式。自己则把一部分精力放在上海参与投资偶像学校上，跟年轻人要强调什么是好的音乐。去年9月，筹备3年的学校已经开学，提供免费综合课程，学制3年，包括文化、专业、心理、职业生涯规划、网络社交等，还将定期请音乐圈、教育界、演员导演来交流。即将开播的《创造营2020》中，已经出现了学校学生的身影。
杨坤告诉记者，欢迎有天赋的偏远山区的孩子来报名。国内偶像市场逐渐起步，各大偶像综艺兴起，不断占据热搜，但真正意义上的偶像还没达到跟世界接轨。国外的偶像团体，个人的业务能力影响力十足，但国内对偶像的标准定得比较低。他表示，一首神曲憋几天出来就红了，但对偶像艺人的培养来说，未来要强调基本功，不能急于求成。一个偶像要出道，要踏踏实实练舞蹈上声乐课，打好底子才能有底气。
一言楠尽
更“难听”的话，李宗盛早就说过
最近热播的《见字如面4》中，有一封李宗盛致华语流行乐坛的信，内容非常犀利。他在信中提出了一个令人尴尬的问题：“有这么一首歌，难听到会死，你明明觉得它很烂，可是它会让你挣很多钱，你会不去宣传推广吗？会不去想办法兜拢所有的关系让它值钱吗？你作为音乐人的审美，跟你作为生意人的审美，这两者之间是怎样平衡的呢？”
“这个行业的血管已经有了，平台也有了，大佬们的资金也都进来了。我们最大的痛苦，就是发现大部分的内容都是垃圾。” “这些消费者，这些听音乐的人，你喂他猪食，他就变成猪。”李宗盛的担忧深远，他认为，劣质的音乐，正在毁掉一代人对音乐的审美能力，并将导致好的音乐丧失生存的空间，因为好的内容是全民审美的结果。“大家都看到《小苹果》能挣钱，所有的人都来做《小苹果》。这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问题。”
“这里并无不尊重喊麦受众的意思，只是作为文化的生产者，音乐人的肩上是承担着一些责任的。李宗盛说过，‘各位的审美决定我们这个时代音乐的面貌’。”发表完大蒜和咖啡的言论后，杨坤在微博里写下这样一段话。歌词创作本身需要作者有更清醒的头脑和创作底线，行业的改变也需要更多好作品的出现和担当。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张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