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蔓延，许许多多的白衣战士奋战在抗疫一线。其实，除了医护人员，直面病毒的还有这么一群人，他们像警察破案一样日夜奔忙地“追踪病毒”。这群特殊的“警察”被称为“流调组”，从一个疑似病例诞生开始，他们就火速调研患者的行动轨迹、密切接触者，做大量的调查摸排工作，同时记录患者的病情发展情况，一直追踪到确认病人痊愈并且度过了出院之后的隔离期为止。他们的调研数据为对疫情情况的下一步研判提供有力依据。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对话江宁区疾控中心疾控一科科长、流调组组长冯智，带您了解这另一群“离病毒最近的人”。
他们是追踪病毒的“警察”，
也是离病毒最近的人
流调组即“流行病调查组”，流调员主要负责调查患者身上病毒可能的流向和发展趋势，准确搜集病例发病前后的接触史、旅行史，排查密切接触者。同时他们还需要记录病人确诊后接受治疗过程里的各种情况，包括每日体温、每日病情发展等，病人出院后，继续追踪14天，确保安全。
冯智告诉紫牛新闻记者，从1月16日接到通知就开始做准备，到1月20日正式进入“战场”面对第一位确诊新冠肺炎的病人，再到如今，他已经面对过许许多多的疑似病例，甚至更多的密切接触者。“我们的工作其实有点类似于警察破案，只是侧重点不同，我们是调查患者发病前的各种行动轨迹，确保24小时的行踪都有效定位出来。”他们把疫情的发展情况汇总报告，提交给指挥部，从而为疫情研判和下达措施提供有力的依据。虽然不是直接为病人服务，但是他们始终在抗疫一线上。
回忆起自己流调的第一个确诊病人，冯智不无感慨地说，当天我记得很清楚，南京市公共卫生医疗中心（南京市第二医院汤山分院）打来电话，说有疑似新冠肺炎的病人，于是我们立即组队前去调查。这个病人是湖北黄石人，因为做生意的关系去武汉出差过两趟，但并没有长时间逗留，所以我们初步评估觉得还不太可能。然而检测结果出来，这个病人的核酸检验显示呈阳性。“看到结果我们有点吃惊，也有点后怕，这个病人并不是在武汉长时间逗留者，也没有和武汉华南海鲜市场有什么直接接触，当时我们就想，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
冯智和同事去医院进行流调工作
于是从那时起，冯智就开始了24小时连轴转的工作常态，“医院一打来电话，我们四个人的小队就立刻前去，小分队包括一个检验员、两个流调员和一个司机。”冯智告诉记者，一般病人去医院就诊都是白天，经过一系列的诊断 ，等到通知流调小组前去，往往是夜里10点多钟了。为了能让组员时刻保持充沛精力，他安排大家夜间值班轮休，而他自己时刻在岗，从大年三十到现在。患有腰椎间盘突出症的他，就睡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对付一下，以便随时起来工作。
“一般情况下，在医院接收了出现发烧、干咳、胸闷等疑似新冠肺炎症状的病人后，便会打电话通知我们去医院。”冯智告诉记者，“我们的检验员负责进行核酸检验，即采咽拭子，流调员就询问患者的情况。现场采样距离病人非常近，需要将试管放到病人的喉咙里，病人有时会出现干咳，反胃等不适的反应，飞沫就喷了我一身。”
记者问冯智： “你遇到的最危险的情况是什么？”“其实面对每一个疑似患者都是很危险的，因为谁也说不准，到底对方是不是真的感染上了。只能说，最害怕的，是经过我们采样的病人被确诊的那一刻，当时心里会咯噔一下，然后反复想，我刚才在处理过程里，有没有掉以轻心。”冯智说。
流调组给密切接触者采咽拭子
江宁区一位滴滴司机确诊2天排查200多名乘客
冯智告诉记者，2月12日，江宁区发现一例新冠肺炎观察病例，在南京市公共卫生医疗中心（南京市第二医院汤山分院）进行隔离治疗，被确诊为新冠肺炎。得到消息后冯智火速赶往医院，经调查，该患者是一名滴滴司机。
冯智和同事在工作中
初步排查下来，该患者1月28日至2月6日从事滴滴网约车运营，2月8日9时去金宝农贸市场买菜，逗留约10分钟，随后去中润华购超市，逗留约10分钟后回家；2月10日出现发热等不适症状；2月11日独自驾车去医院发热门诊就诊并被隔离治疗。
该滴滴司机有10天的载客记录，着实让人吓了一跳。于是冯智火速联系滴滴平台，要到该司机这10天内所有乘客的名单（匿名者就只有电话）和电话。“从当晚9点多起，我们就分工打电话排查，询问乘客有没有发热症状，有没有其它接触史、旅行史，曾经去过的场所等情况。”冯智说，“所幸当晚，80%的电话都打通了。而当晚停机或者没有打通的电话，第二天一早，会继续联系，还会借助公安帮忙查询。”
冯智和同事在工作中
“从滴滴司机之前的行程上来看，并没有武汉旅居史，所以最开始怀疑是车上的乘客传染给他的。”冯智告诉记者，两天时间，他们把200多个乘客全部排查完毕，一个不漏，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发现可疑的情况。”
冯智在办公室电话排查情况
冯智说，接到电话后，有些乘客刚开始很平静，问着问着回过神来，就有些紧张。有一位乘客在被询问后，还重新打了四五个电话过来，向我们问问接下来的状况，“前两天还接到了他的电话，问我‘十几天过去了，我是不是已经确认没事啦？’ ”
冯智和同事在医院进行流调工作
在冯智经手流调的人员中，还有一户人家让他印象深刻。“是一个女士带着儿子从武汉回到江宁探亲，当时一家7口人住在一起，其间没有外出，并且已经超过了14天的隔离期。但是在17天的时候该女士发病，核酸检测为阳性，后来经过排查，发现家庭成员中也有被感染。”冯智说，他们流调小组在得知情况后，还去到患者家里进行消杀。
最困难的是遇到不配合的居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除了危险，流调工作另一个很困难的地方，就是会遇到不少情绪激动、不配合、甚至失控的人员，有一些病人对流调故意隐瞒，极度抵触。
“碰到有一例，家里的丈夫被确诊为新冠肺炎，妻子在医院陪护。我们需要对他们家里面的人做一个调查，包括消毒、采样、流调等。但当时不知道他们家具体地址、电话。丈夫情况比较严重，我们是和妻子联系的，但妻子怎么都不愿意说。”冯智说，他们进行了反复劝导、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才最终说服她。“后来才得知，她家里面只有两个孩子，所以不愿意我们过去打扰。我们反复保证，绝对不会吓着孩子，还会去他们家里做消杀工作，她才将大女儿的联系方式给了我们。”
冯智（左）和同事在分析报告
据了解，参与现场流调一般会派出两名流调人员、一名检验人员和一名司机组成的小分队前往。疫情当前，外出流调采样车辆紧缺，冯智就开着自己的私家车奔波在每个“战”点。回到单位，无论多晚，他都要第一时间完善流调报告，及时报送相关信息，他办公室的灯光常常彻夜不熄。
冯智告诉记者，对待痊愈之后的病人，江宁区疾控中心也会进行持续追踪，“一般病人的核酸检测结果呈现阴性之后才能出院，之后还要进行观察。我们江宁区是采取将他们集中起来再进行14天隔离的方式，这样做能更好地确保大家的安全。”
“在流调的过程里，有没有觉得特别辛苦的时候？”“其实我们流调组的每一个人都不容易，有因为加入防控而推迟婚礼的小姑娘，也有接到通知就第一时间从老家赶回来的同事……我看着他们每天坚守，作为组长我心里也非常感动。”冯智笑着说道，“目前江苏已经实现了十几天零新增，所以流调工作减轻了不少，现在的重点放到企业复工复产的核酸检测上了。此前治愈者也陆续有人经过了治愈之后的14天完全解除隔离了，情况在好转，但大家也不能掉以轻心，出门要多多做好防护。壮志未酬不言欢，战‘疫’过后大家再同饮胜利酒吧！”
紫牛新闻记者｜张冰晶
编辑｜张冰晶
主编｜陈迪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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