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级小学生请病假一天,家长到校拿到7张试卷…… 知名教育大V王开东忍不住发声了——
2020-01-10 20:48

上周,扬子晚报紫牛新闻《大型灾难片<期末考试>全国上演》在朋友圈刷屏。近日,这场恐怖、悬疑、惊悚的灾难片剧情正在不断升级,日前,湖南省急电《小学生一晚上连刷8套试卷后精神失常,医生一句话父母崩溃……》;紧接着,福建省也上演《不满被逼上多个辅导班,福建13岁女孩离家到南京》;随后,江苏南京开演《女孩不愿上学雨夜出走,躲进厕所一天没吃饭》;今天,网上又传来了《三年级小学生请病假一天,家长到校拿到7张试卷》……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学生除了考试基本上什么都不管,分数垄断了学生所有的宽带,孩子根本没有多余通道关心粮食和蔬菜,也不关心亲情和友情,除了分数一切都是浮云。”《三年级小学生请病假一天,家长到校拿到7张试卷》的作者王开东对教育现状的深度剖析戳中了无数家长的心声。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联系到了王开东,他说,请假一天家长拿七张试卷是他在朋友圈里看到的,深有感触,于是写下了这篇文章。面对当前教育现状,无论是学生、家长,还是老师、学校都深陷其中。大家都知道不对,可是身处其中,又必须去做。教育的困局怎么破?值得大家去思考。 策划 王璟 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 王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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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于网络

请一天假拿回七张卷子

家长糊涂了:这真的只请了一天的假吗?

“被今年超级厉害的病毒击中,娃今天请假了一天。于是我去学校帮他拿一下作业。怎想拿回来了整整七张空白卷!这真的只请了一天的假吗?我都糊涂了!关键是,对于刚刚退烧的娃,我让他做几张好呢!”一位家长在朋友圈里发出感慨。

仔细浏览了这7张试卷,除了学科不同之外,类别也很丰富,既有《小学数学报》的试卷,还有期末综合、期末提优、专项练习等几大类,不一而足。“这仅仅是一天的作业啊,这仅仅是3年级小学生啊,这究竟想要干什么呢?这样下去这些孩子与鲁迅笔下孔乙己有啥区别呢?应试之祸之烈至此哉。”王开东在文章中发出灵魂拷问。

记者试图与这位家长联系,出于保护孩子隐私的考虑,她婉拒了我们的采访。家长通过王开东带话澄清了一下:卷子是7张,但后来发现一张是同学的,“一定要理解,教育要慈悲,老师也不容易。”

高一学生更苦,每门课都在抢时间

一门一张,一天九张卷子

“早上,我在车里跟我的夫人交流,她的观点有些道理,她认为:现在的小孩这么容易感冒,一方面是流感病毒肆虐,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小孩身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当身体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就生病吧。因为感冒的人太多,现在这个班级已经全部放假。”王开东告诉记者。

“小学尚且如此,高中学生更苦。很多高一的老师和学生都苦不堪言。所有学科都在抢时间,学生所有课余时间都被占用。你发一张,我发一张,一天就是九张卷子。”王开东无奈地说,老师也没有办法。“如果你不发卷子下去,学生不可能在课外花一分钟时间在你的课上。因此,老师不仅要发卷子,还要评改、订正、抓落实,否则学生不可能完成。”

老师头上也有紧箍咒!

老师们表示:很受伤很无奈

作业负担如此重,谁之责?是老师的责任?是制度的责任?王开东告诉记者,任何一种制度都是有利有弊,比如高考,曾经被人抨击“一考定终身”,后来改革分成“小高考”、“高考”几考,又有人说,以前只是砍头砍一下,现在砍几下,相当于“被凌迟致死”。总之,任何一种制度设置,可能都有不足。

作业太多怪老师?老师们也有委屈。“王老师,我们一线老师又有什么办法呢?所有的领导都只看成绩。”网友“浅雪暖阳”在跟帖中表示。

“老师头上也有紧箍咒,有理想有个性的,没法实践,来点创新,上面难有支持。按部就班的,反而省事。叹叹气,摇摇头,知道作业在大量刻板重复,还是这么布置了。”网友“托你”说。

王开东告诉记者,确实,现在一线老师的压力太大了。教育部主张推行的“县管校聘”制,初衷非常好,原本是为了打破各个学校之间的界限,让老师们自由流通,有利于实现教育公平,现实中也或多或少产生了一些问题。“县管校聘”制意味着所有的老师都不是学校的人,是县市级的总编制,每年都要进行一轮竞聘,老师们害怕落聘,也要狠抓成绩。

“高三聘完了,高二聘,高二聘完了高一聘,如果没有学校聘你,就意味下岗,拿基本工资重新培训上岗。老师们压力太大了,而且还形成了同事之间互相提防、拆台、拉关系的现象。老师们没有安全感,只有让他们安下心来才能创造属于他们的职业幸福感。”

学习变成生活的全部

有孩子开始怀疑人生的意义

“过去的学生吃不饱穿不暖,但一个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对未来无不充满着憧憬和斗志。但今天这些生活在蜜罐中一代学子,一个个精神萎靡,意志松懈,很多人还没毕业就已老态渐显。”王开东说,现在的孩子太苦了,有的人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但这种苦,真的有意义吗?

“以前我们受的苦,是不得不吃的苦,与生活相关,他们磨练了我们,是真正的‘烈火出真金’,而现在很多孩子吃的苦是没有价值和意义的,是浪费生命。”王开东回忆起小时候缺衣少食、“双抢”的苦勾起了一代人的共鸣。“现在孩子们的苦不是锻造人的苦,而是折磨人的苦。这种苦压抑了孩子的兴致,毁坏了孩子的身体,磨损了孩子对科学和艺术的敏感。这样的重复训练是与生活割裂开的,现在学习已经成为孩子生活的全部,他们厌烦了学习,也会导致他们厌倦了生活。”

“当这些孩子成为学习的机器,高考结束时,他们的人生就没有方向了。当考试没了,考分不再值钱,他们不知道要干什么。”王开东不无忧虑地说,未来时代,只要你的脑子植入一块芯片,一个博物馆的知识都装在你的脑子里。未来什么东西替代不了?是人类的创造力、审美能力和情感,而这些都是现在很多的孩子所缺失的。

在跟帖评论中,我们看到很多小孩小小年纪已经怀疑人生。“她总跟我说不想上学了,她说老师太凶了,小小年纪老把死挂在嘴边,也许她不懂死亡的意义。真不知道如何去开导她。”一位二年级的家长说。

“孩子小学五年级,班里有个男孩子问他:每天除了学习就是作业,作业太多了,太没意思了,我好几次就想去死,你因为作业想过死吗?没料到我眼里阳光开朗的孩子竟然答复他同学:当然想过,而且也想过好几次。”网友“中国红”说。

“儿子在卫生间洗澡,没有声音,快一个小时了,我有点担心他在里面干嘛,走进去一看,他眼睛红红的,问我:妈妈,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活着好像也没有多大意义,因为他怎么努力也不如别人,好做梦,做不好的梦,一觉醒来,很多需要背的都忘记了,好像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我的心都紧了。”一位网友这样说。

教育的怪圈如何破除?

在基础课之外,增加特长选择

“美国学生也很苦。他们书包不比我们轻,课程不比我们少,学习节奏不比我们慢,难度不比我们低……但为什么他们却不怎么叫苦呢?美国老师讲得少,甚至不太上课,让学生泡在图书馆查资料、写论文。这看上去很美,但难度更高。”王开东反思,因为他们的学习是以兴趣为前提,他们拥有巨大的选择性,能够找到自己的特长并为特长而奋斗。“中国学生学习是为了分数,他们学习是为了解决问题,因为有了兴趣,所以也不觉得苦了。”

王开东说,在美国申请高校还必须要填写特长,这个特长不是我们的兴趣爱好这么简单,那是真正学有所长,而且要有得奖予以佐证。找到自己的兴趣爱好,用一万个小时灌溉,使得这个兴趣成为自己的特长,这并不容易,但美国孩子必须去做。其实寻找特长的过程就是人生规划的过程,选特长就是选人生。这或许也是中国高考改革的方向和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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