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的咖啡店开门很早。七点到八点的早高峰期间，很多上班族就拎着电脑包、公文包，在咖啡店的门前排起了长队。咖啡对英国人来说不是可有可无的点缀，而是一种不可替代的日常必需品，依赖咖啡因让自己的大脑兴奋起来，做好面对繁忙一天的准备。因此，上班前的清晨是咖啡店一天当中生意最好的时候。咖啡师站在柜台里面忙前忙后，招呼客人的同时手上也不闲着，打泡拉花一气呵成。

在小小的巴斯，国际大牌的连锁咖啡店几乎占领了每一条街。但这并不妨碍独立咖啡店一家又一家地出现在街头巷尾，生意更是相当红火。巴斯人喜欢独立咖啡店不仅是因为那里有品质优秀的单一产地咖啡豆、独具匠心的烘焙和手工处理，更是为了支持本地店铺，因为这些独立小店比那些连锁咖啡店更真诚、更有人情味。

我虽然不是咖啡爱好者，但在需要晚睡早起、加班加点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寻求咖啡的帮助，连续几天用街角“哥伦比亚咖啡店”的豆奶拿铁开始新的一天。大胡子店主总是用浓浓南美口音的大嗓门和笑容招呼每位客人，店里的气氛也像热带一样奔放，欢快的背景乐让人随时有跳舞的冲动。第三次去店里买咖啡，店主就已记得我的点单喜好，不等我开口便朝我眨眨眼睛：“豆奶拿铁对吧，马上就好。”随手接过我自带的环保杯，哼着小曲转身做咖啡去了。现在越来越多的英国小店开始鼓励顾客减少使用一次性餐具，自带杯子和餐盒能够在原价上便宜50便士，省钱又环保。站在一旁等咖啡的时候，我又听店主和另一位熟客聊起天来：“刚刚过去的三天小长假去哪里玩儿啦？”客人不回答，直接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手机，向店主展示一家人去法国南部度假的照片。店主看了，连声赞叹，随后两人就你一言我一语扯起了家常。

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们接过外带咖啡便匆匆向办公室赶去，但也有一些人会在店内坐下，从包里拿出平板电脑，接上店里的电源和无线网络开始工作。过了上班时间，咖啡店安静下来，店里通常只有四下散坐在店中的远程工作族挺直脊背、心无旁骛地敲打键盘。有时候，我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随着午餐时间临近，更多前来觅食的人开始在咖啡店里坐下。牵着腊肠犬的高雅妇人、推着婴儿车的年轻母亲、刚下课的大学生、背着旅行包的银发夫妇，都在这样一个奇妙而包容的空间内和谐共处。角落里的一家三口正在等待午餐上桌，小男孩随意翻看着店里提供的巴斯本地杂志。坐在邻桌牵狗的贵妇人不经意间看到了杂志翻开的那一页，轻笑道：“你看，杂志上登的就是我家宝贝小狗呢。”没想到在咖啡店竟然邂逅明星狗狗，小男孩非常开心，贵妇人还邀请男孩和乖乖趴在桌下的狗狗一起玩耍，店堂里顿时欢声笑语一片。

我常去的那家素食咖啡店，不像普通咖啡馆那样放置两人位的小方桌，而是摆了四张木质长桌，每次都要和其他客人一起拼桌吃饭，让陌生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正因为如此，我也在这家咖啡店认识了一些素食主义者，并成为了好朋友。有次我一个人去吃晚餐，起身结账时才发现，与我拼桌的竟是热门英剧《伦敦生活》饰演Clare的Sian Clifford。她正一边吃着鹰嘴豆红薯沙拉，一边和友人聊得正欢。不忍打扰她的私人休闲时光，我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与狂喜，强装镇定地走出了店门。偶遇心中的偶像并和她在同一家咖啡店享用美食，这应该就是一个小粉丝所能得到的最奢侈的礼物了。“街心的花园，在偶尔歇脚的咖啡店，是你的出现……在这一瞬间，是咖啡的时间……”

关于作者

曾心仪  旅英译者，中英童书文化推广人。

来源：扬子晚报三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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